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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着陆忆低垂着的眸子，摸了摸他的小脑袋，耐心的轻声问道：“那陆忆可以告诉妈妈，为什么不肯自己去拿气球吗？”
“不去！”陆忆稚气的声音响起来，但是依旧没有抬头看我。
“只是去拿个气球，不需要多说什么的，叔叔就会把……”我皱了皱眉，越发的觉得陆忆也许遭遇过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，而这个事情……
我看了一眼陆云非，大概云非是清楚的，那他没告诉我，是因为怕我担心吗？
我想到我之前第一次知道陆忆可能有轻微自闭症之后的崩溃样子，突然间也就理解了陆云非对我隐瞒一些事情的心情。
我太敏感，而陆云非又太想让我安心。
“他会笑……我。”陆忆的表述有些困难，他抬头看着我，俊秀的小脸上面无表情，漂亮的眼睛里面满是空洞和黯然，一如当初初见时候的模样。
我心里一疼，忙急声安慰：“不会的，他不会笑你的，爸爸妈妈在这里，没人可以笑你。”
陆忆松开一直握着的我的手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有着深深地困惑，似乎很是不能理解，我为什么执意要让他过去拿气球，然后被送气球的小丑笑话一样。
“那这样好么？”我打着商量，“陆忆去一次，看看小丑叔叔会不会把气球给你，如果……如果他笑你的话，以后我们都不去了好么？”
陆忆低着头，盯着地面，小拳头握得紧紧的，似乎是在思索我所说的话的可行性。
半晌，陆忆才重新抬起头看着我，声音带着点说不出来的迟疑，“一……次？”
我点头，“嗯，一次，那现在，陆忆，帮妈妈把气球拿过来好吗？”
“嗯……”陆忆的语气有些闷闷的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，像是不放心的样子，走了两步，又顿住，“妈妈，不走……”
我深吸了一口气，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，然后轻声道：“妈妈不走，妈妈就在这里，跟爸爸在一起等你。”
陆忆抬头，小心翼翼的瞅着陆云非，想了好半天，才小声说道：“也，不跟他走……”
他？陆云非？
我看了一眼陆云非，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镇定自若，看着面前的陆忆，“好，也不跟他走……”
陆忆这才点了点头，面无表情的靠近那个分发气球的小丑，他走的很慢，似乎是在畏惧着些什么，可他没有回头，大概是怕回头的时候，会忍不住顿住脚步，再跑回来吧。
“陆忆似乎很害怕跟陌生人接触，是因为什么？”我看着陆忆小小的背影，越发的觉得心疼，他已经五岁了，可是很多东西他还没有见过，很多东西想要却畏惧着不敢上前。
在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里面，陆忆却像是遭遇了多年的苦难，最后却是什么都不敢主动去追，主动去要。
“他小时候，曾经被下人嘲笑过……”
陆云非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，平静的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，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，他看着陆忆小心翼翼的挪动到了小丑叔叔的背后……
陆云非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，眼神微微一凛，周身寒冷，语气嘲讽，“那时候他大概有几岁？他无非就是想要一个苹果，却被一个女佣嘲笑他不会说话，而我那雍容端庄的母亲，却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，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。”
我一震，觉得心脏的部位像是被针扎了无数次，我看着一直站在小丑的后面，皱巴着一张小脸，不知道该怎么伸手的陆忆，呼吸越发的急促，到口的话有那么多，说出来的却只有三个字，“为什么？”
为什么那女佣敢这样嘲笑陆忆？
为什么……陆云非的妈妈可以冷眼旁观，陆忆……不是她的孙子吗？
就因为陆忆是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生的，所以她才会对陆忆这样区别对待吗？
那陆忆的自闭会不会是……
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，咬着唇瓣看着陆云非，急切的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陆云非唇角扯了扯，笑意不打眼底，“可能是在害怕吧，害怕有一天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，付出代价吧，其实怕什么呢？等待报应的人，又不只是她一个……”
不远处，陆忆终于鼓起勇气，绕到了小丑的面前，也终于让那个小丑看到了他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