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试剑(2/2)

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,www.wuxianliuxs.com,若被浏/览/器/转/码,可退出转/码继续阅读,感谢支持.

“我要三天不和你说话!”

“哦。”

“张培青!!!我这辈子都不要和你说话!!!”

王衡看了看季久申跑没了的身影,把视线转移过来,满脸幽怨:“先生,你太过分了。”

“咳咳,这个,我不就是想逗逗你们嘛。”

“喝茶吗?”

“啊?哦,喝。”

“给你,我去冷静一下。”

“……”捧着茶杯,眨眨眼,心虚地灌了一口。现在的孩子,玻璃心。

——

夜深人静。

窗户外连虫鸣都很少,月色朦朦胧胧,看不大清楚外头的景色。

太昭不住在王宫,他有自己的院落。

他是个剑痴。

一般来说,除了练剑不会关注任何事情,这辈子唯一多关注过一下的,似乎就是那个张什么的,因为她的脸太黑了,一般人长不成那副模样。

另一个原因就是,他觉得那个人有些不对劲。

具体是什么地方,太昭自己也不知道,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。

他现在关注的是,窗户外面蹲在树上的那个人。

他的院子很大,设计的时候,据说师父请了墨家人,用的是机关迷盾之术。他自己剑术高超,不需要护卫,加上宗师太昭的赫赫威名,所以从来没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闯入他家。

这是第一个。

他细致地擦了擦剑,这把剑叫做藏锋,销金断玉,堪称神兵,不亚于师父手中的恪名。

今晚,他会让擅闯者,知道藏锋的威力。

太昭穿好衣服,提起剑,推开门。

“吱呀”一声门轴转动,树上树叶好似动了动。

“下来,与我一战。”

太昭半仰着头,直勾勾锁定大树的某一处枝桠,双眼睛锐利的和手中剑一样,隔了老远,仿佛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锋利。

树上,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同样望着他。

“下来,与我一战。”太昭又重复了一遍。

张培青眼角抽了抽,有种自己是叶孤城,正和西门吹雪对峙的即视感。

实际上,她只是来探探太昭的底。听老头说,太昭是最有希望进阶大宗师的人,尽管这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。

她歪着头想了想。好歹,她也算是太昭的半个师兄。哦,师姐。

张培青不是孤竹无堪的弟子,然而孤竹无堪于她而言,和师父没什么两样。

她出生开始学剑十四年,均是出自他的教导。

十四岁那年因为阿诚的死,她离开母亲离开业凉,从此开始了游历天下的步伐。她见过很多人,很多剑师,但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。

对她来说,孤竹无堪就是家人。

这一点张培青十分清楚,只是从来不说罢了。

眼前这个人既然是他看中的,她不免多了几分审视和亲切。

“宗师太昭,好气魄。”

话音一落,太昭脸上便显露出明明白白的诧异。

“女子?”

她说话的时候,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压低嗓子放粗声带。

太昭皱起眉头,有些不耐烦,“速速回去,我不与女子动手。”

张培青低低笑了两声,“小子,自视甚高可不是什么好习惯。”

太昭根本不搭理,只是冷冷盯着她。

剑客本就不多,能打得过他的更是少之又少,至于一个女子剑客……

基本上没听说过。

对他的冷淡张培青丝毫不在意,她从树上跳了下来,站定在距离太昭两米外的地方,笑嘻嘻。

“听说你的剑是和恪名并排的藏锋,今日好叫我见识见识。”

“尔区区一小女子,何敢口出狂言。最后给你一次机会,速速离去,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。”

太昭紧绷的死人脸十分难看,张培青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浓浓不满了。

这叫她更加想笑。

年纪轻轻,脾气不小。

这小子太呆了,比王衡还闷。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,所有建筑居然都一模一样,关键是还没个护卫奴仆什么看守。

要不是提前有孤竹无堪给的线路图,她压根不可能找到他的住处。

“世人都说,你是最有希望进阶大宗师的人。今天来,我就是想要领教一下,未来的大宗师有什么本事。”

太昭面无表情。

张培青觉得此刻他应该说句“是你逼我动手的”才更加应景。

只可惜太昭什么都没说,他只是用自己手中的剑,无比迅速而凌厉的刺了过去!

“等等!”退到旁边的她赶紧大声阻止。

太昭果然十分守规矩地住手,冷冷盯着她。

张培青指着他手中的剑:“你有神兵,而我却空手,这样胜之不武。”

太昭没吭声。

剑客,如果没有了手中的剑,他们便不是在剑客。

“不如我们一人折断一根树枝再切磋?”

对她的提议直接表示无视。

他是不可能放下剑的,剑就是剑,不是任何东西能够替代了的。

“喂,别这么死板,要不然我们怎么打?”

她可不会傻到真的赤手空拳和人家的神兵对抗,那简直是蠢到极致。

藏锋和恪名一样都是绝世神兵。

恪名是先齐王从秦国求来的,藏锋却是孤竹无堪自己的收藏品,那老头一直舍不得用,还说什么要带进棺材,没想到最后竟然给了他。

张培青想起自己曾经的剑,也是一把好剑,只可惜,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再见到。

她本意是商量一下,没想到对面的木头根本不为之所动,任凭张培青说破了嘴皮子也不松手。

那架势,好似怕谁抢了他的剑似的。

死寂对峙了半晌,她觉得夜风颇冷。

对面的木头桩子依旧面无表情,身上的单衣在冷风中呼啦啦翻飞,半点冷得样子都没有。

心中吐血,张培青只能顺手折断一节树枝,“你这么倔的人,我还是第一次遇见。”

太昭看了看那节纤细的树枝。

就在张培青以为他会多多少少表示点什么的时候,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。

“……”

张培青举起树枝。

真正和他交手的时候,才能明白他究竟有多厉害。光是出剑那瞬间的罡风就几乎叫人脸皮子都掀掉。

纵然早就不有了心理准备,她还是大吃一惊!

太昭的剑术中隐约看出有孤竹无堪的影子,却又自成一派。他的剑太快,往往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招招逼近,即便眼力好的人大概也只能看到一串串黑色影子。

如此凌厉而猛烈的进攻,犀利犹如毒蛇,死死缠住她,叫张培青毫无遁形之地。

与此同时,太昭面上看似平静无起伏,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
天底下能避开他剑的只有一个人,那就是孤竹无堪。

他对自己的剑术向来自信,甚至到了自负的地步。因为太昭清楚明白,他就是人们口中敬仰的高手。他的存在,只能瞻仰。

他一生痴迷剑术,非剑不爱。

可是唯一能和他真正较量的人,只有孤竹无堪,这怎么能不叫他失落。没想到今天居然能撞见一个剑术如此之高的人,太昭开心的几乎要控制不住了!

他越是兴奋,手中的剑越快。

速度越快,招式越凌厉。

只是不论他怎么出招,对手都能极其准确地避开。

对方一直在闪躲从来没有进攻,因此太昭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什么门路。他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,对手身法极其古怪,动作刁钻诡异,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避无可避,对方依旧能很快闪开。

既然她都能闪开,自然也能打回去。

太昭猛地收了剑,站定,“你很好。”

他脸有些红,激动的。

张培青稳定身形同样站定,稍微平复了一下气息,笑道:“不比你差。”

太昭认真点点头:“你是谁。”

对方带着面具,衣着也是宽大普通的麻衣,如果不是声音,还真分辨不出来是个女子。

他思索了一下,天底下女剑客屈指可数,大多都是四级以下,只有一个六级剑客,像这种能和他直接正面交手的,肯定是一名宗师。

可是天底下宗师的数量同样少之又少,女子宗师,不可能不出名。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。

张培青没有回答,只是反问:“重要吗?”

太昭想了想,道:“不重要。”

只要能比剑就好,其他的都不重要。

“你能经常来吗?”他捏紧了手中的藏锋剑。

“这个我也不确定,不过我有空就会来。”

她很忙的,再说十年峰会举行只有三个月,楚荆不会三个月都在齐国,只怕楚荆走的时候,她是要跟着一起回楚国去的。

太昭凝眉思索了一下。

有空来,总比不来强吧。

于是他还是很开心,“好,一言为定!”

他欢脱的模样叫张培青有点不适应。刚才还冷酷的要死,这会儿就来个转变,要不要这么突然。

孤竹老头还说要她有空指点一下,张培青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指点的。

跟太昭比剑的时候,她要提起一万分注意,一不小心就会死于非命。这厮的剑招可是招招致命,一下都没有留情。

剑术到了他这种境界,别人的教导已经不起作用了,只有依靠自己的领悟才能进步。

每个人和每个人不同,这种事情谁都帮不上忙,只能依靠他自己努力。

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,尽量多和他比剑,让他在摸索中感悟。

忽然觉得,她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师姐。

张培青咂舌。

太昭本来就不善言辞。她回想不说话的时候,太昭也不知道说什么,只好一声不吭。

两人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,她这才回过神。

这时候,对面的太昭突兀开口了。

“进屋喝杯茶?”

绞尽脑汁想着人们都是怎么接待客人的,他紧张地不动声色捏紧剑柄。

他眼中只有剑客,对于对方是女子此举不妥这种小细节,很自然的直接忽略了。

张培青抬头看了看夜色,她出来的时候正是子时,比斗差不多一个小时,现在应该是丑时,也就是凌晨一点到两点多。

大半夜的喝茶……

“下次吧,今日天色不早,我先行离开,告辞。”

她如此干脆利索,太昭欲言又止,最后抿住嘴唇,默默望着她麻利地翻身上树,跃上房顶,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

胸腔中激动的心脏还在兴奋跳动,半个时辰的打斗根本不过瘾。

太昭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,脑中一遍遍回想着她的招式,提起剑到独自挥舞起来。他要在她下次来的时候,将这些招式一一破解。

张培青有很多年没练过剑了。

剑术这种东西,不练习就会退化。今天和太昭的比试中,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倒退了这么多。对方的很多招式,她本可以更好的闪避,却因为气息和身体应变的不足,而不能完美做到。

一时间张培青自己也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意味。

小时候她和阿诚一起学剑,阿诚身体不好,只能断断续续,学习一会儿就要歇息好一阵子。

那时候阿诚总说的一句话就是,如果他有一副健康的身体,一定要好好练剑。

就因为他这一句话,对练剑不感兴趣的她,才开始认真学习。

然而阿诚离世这么多年,她从何时开始,不知不觉中把对阿诚的坚持,遗忘到了这种地步?

她和阿诚两个人,从小关系就好。

阿诚属于那种很腼腆宽厚的兄长类型,无论你做错什么事情,他永远都不会责备。

小时候阿诚不知道给她背了多少次黑锅,每次母亲责备他的时候,他只是低头听着,偶尔会偷偷对着藏在门后面的她笑笑。

母亲是个性格好强的女人,她一辈子做过很多错事,张培青认为都可以被原谅。唯一一件不能原谅的,就是阿诚的死。

虽说和她没有直接关系,但是也逃不开干系。

离家这么多年,不知道业凉的风,是否一如既往的清爽?

>